很久以前——
有一颗蓝色的星球。
很久以前，
有那样的一个种族——
很久以前。
有一块残存的碎片，
很久以前——
有这样的几个国家。
饥饿与荒芜支配的黑暗大地上，为了争夺灭绝灾难后，永夜深冬里仅存的能源。
在大冲击造成的冷酷严寒间，那些国家不断地进行着相互的攻击，与反向的掠夺。
前人所用以互相威慑的暴雨和洪流，将地表最后的一丝生气也冲刷得支离破碎，最终资源都耗尽，连做瓶罐的钢铁都拿来铸造武器。
之后，寂静如同轰然作响，如同撞击瞬间，上百个国家灰飞烟灭。
没有胜者的战争，结束了国境线的时代。
同时，带走了文明。
既是士兵也是平民，既是军队也是联盟...
残余的人类最终被统合到了一起。麻木地，试图从历史的灰烬中取暖。
但终日连绵的炮火消失以后，连重新拆解资源的消耗用品都罕见。然而，作为工具来使用的武器里，还藏着被分割的能量，雪藏的科技还能用来无限筛滤脚下纵深数十公里的贫瘠土地。
世上的倒数第二场战争，于是在地表以下打响了。
那是，星坠之地的正下方，渴求生存的人们与发了疯的畸形环境的斗争。
直到有一天...在更深层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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＞昂达立柯-H-赫兹曼07_
＞手表：太阳时 17：25_
＞当地时间：未时午后_
＞地点：丘墟商场_
太阳不见了。
其原因是城市废墟里刮起了昏天黑日的浓雾大风，此时路易德已经卸下巨大的铁罐和托肯躲进了某处废墟里。
高层的窗户里亮起几公里内唯一的冷色光源，两人去掉了呼吸面罩暂时松了一口气。
“托肯，去楼里找点燃料吧。”
“咕，来的时候我已经拿了。”
“真不像你啊，托肯...”
一些零零散散的电池充能管之类在地上作一堆滚开来，路易德眼疾手快地探出身去全部捡起，手指泛起蓝光一弹，将其中一只化作隔空一道流光装入纳米炉的插槽里。
这台老旧却科技水平极高的炉子看上去像是个架起的大号保温杯。充入新鲜能量后，先是火焰的芯子吱吱地变粉，然后由炉口冒起了更强的蓝色火焰。
周围的建筑——并不能称之为完全的废墟。林立的大厦里每一处巨大房间的地面都很洁净，内部无门，外部无窗，看上去只是毛坯房或楼体的骨架，而房间里却没有丝毫空气流动。不知为何，那些明明空无一物的方形窗口却密不透风地阻隔了内外。黑暗中，蓝色的光照到窗外流动的黑雾，仿佛兔穴洞口正在经过大蛇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托肯拿起手电看向密密麻麻连在机械型墙体上的的头罐，它们几乎全来自不同的时代。头罐里面装着的内容物千差万别，有经典的头颅活标本，也有只剩下神经脉络丛，或者干脆就是蛋白质电极板的。还有一些罐子密不透风，完全由金属或不知何物的材料遮蔽着。
“舰长，真的还要往前走吗？”托肯狐疑地打量着远处竖立在房间正中央的巨大水槽罐。“万一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呢？啊，我是说，假如只是个普通女孩的话，我们不用这样大动干戈呀。哪怕就在这里接上怎么样？”
“呃，这次不同以往，来的时候只顾走忘记和你说说这些事了...”
毕竟现在人类很少见，托肯想接上他后一句要说的话，却和路易德同时略了过去。
到了六钟头四十又四分。窗外的呼啸声似乎少了些。
“...我们是一个重获新生的种族，人类的伦理条件叙述如上。”
路易德回过身兴奋地打算作结语时，托肯却没了反应，似乎从刚才开始他只是一直坐在那儿，平静的倾听路易德出名的长篇大论式教学。翼族青年颈子上的水晶项坠在纳米炉稳定的光影里随胸膛起伏着，发着光。
“怎么了，托肯？...我记得...也许是记忆修改的关系，让我有些记不起来的死角？也许你听得有些困惑了，别去仔细想。”
路易德朝两边一挥手，做了一个马马虎虎的总结，纳米炉的光线总是稳得吓人，甚至火焰本身都是因等离子层流而丝毫不动的。
“...要确定她是否为注入了人造灵魂的空壳，这一切的连接只有鉴定师能做到...托肯，你应该会对这很感兴趣的吧。让我也很感兴趣的事”
托肯忽然从发呆里缓过神，捏捏他显出健康线条的深色脸颊，示意路易德讲得真的有点多。
“又要去叫醒他们？虽然我更喜欢在深层梦里闲逛...好吧，我知道了，这不是度假。咕。”
纳米炉燃烧的本质，实际是物质分解为了发亮发热的纳米级碎片同时进一步分解，这与窗外由失去能源的巨量纳米虫构成之雾，也是异曲同工。据说在那些电子人的模拟世界上，生物也都是由这类微观的机械单元形成的。
维护着这里清洁的，实际上——不，目之所及之处的空荡大厦森林，以及无字的道路和设施，就像珊瑚礁群岛一般——
正是那无数微小而古老的机器。
————
“嘿呀！”
“什么嘛...船长的椅子，感觉也就一般...我以为堕落者肯定会把船弄得雍容华贵的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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